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谷唯秋醒得特別是時候。

睜眼時,雌侍背對著他站在水池邊,彎下腰在洗臉。

他在睡夢中隱約聽到深水魚雷的聲音。

起初是一顆一顆,聽得算清楚。直播間的觀眾素來小氣,他想著或許是外面的訓練場在放炮。

魚雷越來越多,又形成了規律的落水聲,天然的安眠白噪音。

谷唯秋枕起一條手臂,歪斜著身體,看雌侍的眼神迷離又充滿“審視”。

別的不說,原主蘭斯特的審美相當在線。

白璟除了眼神偶爾兇悍,鼻子嘴巴都長得小巧淡雅,頜骨比例完好,整條蟲透露著留蘭香薄荷般的清爽。

與雄蟲的柔弱華麗不同,白璟勻稱的肌肉線條顯示出他是一條標準的雌蟲。

為了不弄濕外衣,白璟只穿了內襯的黑色無袖背心。

手臂捧起水,上肢連動肌肉,脊背優美的線條透過貼身的布料向外散發出力量的美感,總讓人想起頂破堅硬泥土的幼苗。

谷唯秋見到白璟前,自認是寡欲的。

人生算小有成就,卻因為無法融入同齡人的圈子,沒有繽紛多彩的生活。

變成雄蟲的後遺癥一大堆,不能再箭步翻過高墻,因而逃跑時力不從心。

體能大幅度下降不說,懶惰基因侵蝕意識,時常因為驚恐心跳不止,還是快要嚇死的那種。

比起這些,對雌蟲產生欲望更令他深深感覺到自己在雄蟲化。

這事要打個問號。

也可能不是基因在作祟。

谷唯秋不自覺地用舌尖舔唇角。

心裏再罵自己一句:不要去理解蘭斯特。

白璟在專註洗幹凈臉和手。

水流落在鐵池裏發出聲響,遮住了雄蟲起身的聲音。加上毫無防備,絲毫沒註意到有什麽東西在接近。

谷唯秋躡手躡腳下床,走快幾步抱住了白璟的後腰。

十根手指一起用力,嵌進了柔軟的皮膚。

本以為能看到雌侍回頭時被清水和泡沫打濕的臉,結果那一捏觸了白璟的神經,谷唯秋沒來得及反應,就被猛然扇動的翅膀打飛了。

雌蟲遠比看起來有力氣。

翅膀動得不快,力量卻敵得過高速運行的風扇。

生來柔弱的雄蟲可經不得那一碰,當場摔在了上下鋪間的鐵管扶梯上。

谷唯秋背後傳來卡車碾壓般的疼痛,撞上扶梯的瞬間眼前一黑,隨後就被鋪天蓋地的暈眩淹沒,幾乎當場背過氣去。

【血量:450→230】

【系統提示:玩家遭受致命襲擊,請立刻遠離攻擊源】

【當您的血量為0時,系統將自動判定死亡,請盡快補充血量】

“——!!”

谷唯秋扶著腰倒在地上。

說出來可能都沒人會信,他差點因為貼貼老婆丟了性命。

老婆翅膀一扇,給他血槽幹掉一半!

驚魂未定的白璟上一秒眼神還很兇,看到仰面倒在地上的雄蟲後,大叫一聲撲過來扶他,“雄主,雄主你沒事吧!我不是有意的!”

谷唯秋眼花繚亂,強撐著意識擺手。

剛才還想回覆程渺的問候說一句自己沒事,現在是真的有事了。

雌侍的手臂過於有力,論身高明明矮他幾厘米,卻輕易將他抱回了床鋪。

還拉著他的手懺悔:“我真的沒註意身後啊,要麽、要麽您把我的翅膀剪掉一些吧!!”

谷唯秋搖頭,那他可舍不得。

……

蟲族石窟的中央大廳,查爾幾乎完成了布雷克的雕像。

順便查看玩家們的情況,發現竟是蟲蟲自危,上午進本後勇往直前的幹勁兒似乎打了折扣。

查爾撓著森白如象牙的頭骨,百思不得其解。

莫非是……都累了?

玩家們表示他們可不敢莽撞了,誰知道狗系統所謂的絕對安全到底是什麽標準。

怎的同隊的谷唯秋去個新兵宿舍,就差點摔斷了腰呢。

血槽變成那樣,真不是遇到了boss?

莫非系統說的絕對安全是指一般不會死亡,可癱瘓還是有可能的?

直播間裏倒是樂子不少。

[別同情他哈哈哈]

[他自找的哈哈哈哈哈]

[我怎麽看他有點像蘭斯特了!]

[主播昨天還在擔心自己不像呢……]

[不做任務睡懶覺搞母蟲,身份卡肯定亮到發光了吧!]

……

三個小時後。

谷唯秋稍微清醒了點。

過去的180分鐘,他經歷了頭暈目眩,腰痛背痛胃痛心臟痛,外加小小地發了一會兒低燒。

上次這樣,還是被盲盒裏的八岐大蛇咬中。

軍隊常備擦汗的白色毛巾沾水後貼在額頭,冰涼的觸感讓雄蟲長舒一口氣,總算從鬼門關回來了。

萬幸是在安全區域,他小看了白璟的破壞力,以後可不能再亂動手了。

白璟交疊雙腿跪坐在床邊,守著一盆涼水等著換毛巾。

試探的眼神游走在雄蟲的面龐上,怯生生地等著雄蟲的發落。

如果這事發生在都城的大庭廣眾之下,少說也要被帶走監禁數日。打上襲擊雄蟲的標簽,大概率一輩子都無法擡頭。

谷唯秋早習慣了白璟的蟲德三件套:認錯,低頭,求饒。

聽說所有的雌蟲都會,簡直像流水線生產的。

雌侍垂著眼,睫毛落在眼瞼留下扇形的陰影,鬢角邊積蓄著沒沖幹凈的白色泡沫,散發出一股清新的皂角香。

谷唯秋背靠床架,只擡起一只眼皮。

“上來。”

白璟有點沒反應過來,擡眼看著他,沒有動作。

觀眾還以為要看到什麽付費的內容了。

谷唯秋可不打算便宜他們,不緊不慢地解開手腕間的通訊器,遠遠丟在了一塵不染的鐵桌上。

“沒聽明白呀?”

白璟應聲,脫掉軍靴放好,有點局促地磨蹭了片刻,心一橫,膝蓋落在床鋪上爬了過來。

被丟在桌案的通訊器有點可憐。

在副本裏,通訊器主要承擔發布任務和定位的作用,玩家佩戴它後,觀眾就可以購買直播間線路了。

系統貼心地推出了兩個模式,分別叫【與你同行】和【墻上的蒼蠅】。

前者是第一人稱視角,鏡頭即是主播所見。後者是上帝視角,就像趴在墻上的蒼蠅一樣可以看到主播所在範圍內的一切。

第一人稱視角線路通常便宜些,購入者較多。

自從主播動不動就瘋跑搞吐了一批人後,大夥兒不約而同地都變成“蒼蠅”了。

雄蟲拉上帷簾前,眼角略帶狡黠地瞟了通訊器一眼。

觀眾們被主播的眼神狠狠戳中了。

緊接著,鏡頭裏就只剩藍色的帷簾了。

故意的。

這丫一定是故意的!

[好嘛,以後是不是沒肉吃了]

[哎?原來他知道拿下通訊器可以回避視角?]

[我也以為他不知道咧]

[為啥子這麽說?]

[因為在保健院那天晚上,他沒有摘通訊器,是用身體遮住雌侍的呀]

[那晚是猴急……?]

[能用身體遮,還差摘通訊器的時間?]

[總不能是故意的吧]

[問題是他當時剛洗完澡啊。照理說,通訊器是去床上前特意戴上的吧!]

[餵餵,這事有點不能多想啊……]

[臥槽,我後背有點冷!!]

[只有我關心吃肉麽w]

……

谷唯秋的後背可不冷。

雌侍聽話地趴在他胸前,他渾身暖洋洋的。

要是此刻能長久,每天被創一下也成。

……

白璟頭暈暈乎乎的。

雄蟲修長漂亮的手指順著他的脊背滑落,隨著骨骼的起伏時高時低,帶來電流般的刺激感。

信息素的量不多,奈何雄蟲用得巧。

白璟的身體逐漸放松,已能感受到雄蟲獨有的溫柔。

不再追問雄蟲是否因為自己剛才的過失生氣,側過頭,把臉貼近了雄蟲的胸口。

心跳律動的節拍相似到可怕,不知是雄蟲影響了他,還是他影響了雄蟲。

雄蟲開口了。

“剛結婚的雌雄不能進同一個宿舍來著?”

雄蟲二十出頭,清冷的聲線裏沒有成熟雄性的喑啞磁性,一說起情話來,總有種在使壞逗樂子的感覺。

“我還以為你守規矩,誰知你也挺會頂風上的。喜歡偷偷摸摸的感覺?”

暧昧的姿勢再加語言上的調戲,白璟當時就招架不住,被說得無地自容,只想找個地方鉆進去。

可雄蟲的手臂困住他的腰,又小聲說:“……我喜歡你這樣。”

“這、這樣不好,規矩很重要。”

“是麽。”

“是的,我覺得是的。”

“那你走吧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不逗你了,你來找我是有話說吧。”

“也沒什麽……”

幹涉雄蟲的生活不是好雌蟲會做的事,勸雄蟲上進,更是為族群所不齒。

來的路上,白璟思來想去,找不到合適的說話方式。

白璟不懂得怎麽開口。

倒是雄蟲過去的話給了他勇氣,雄蟲曾告訴他,要大膽地說。

雄蟲不知道,這比如實說出“我吃飽了”難許多。

過了小片刻沒能說出來,雄蟲也不急,兩根手指撥動他耳邊的頭發玩。

“那個……”

“嗯。”雄蟲停下手裏的動作,洗耳恭聽。

白璟抿住下唇,顯然在和內心的秩序做對抗,這場無聲的戰爭不好打,沒有蟲能幫上忙。

終於,白璟輕啟唇邊。

“您和其他幾位雄蟲約定好三天內完成任務的,我們已經來這裏一天了,您、您卻沒有做任務的打算,是不是……不太好。”

最後三個字說得極其困難,說完都快是條廢蟲了。

雄蟲忽然笑了。

淡色的薄唇露出比平時大不少的弧度,薄黑色的眼眸打量著他,湊近到他面前,“我就想陪著你,不好麽。”

白璟的心臟狂跳不止。

多少知道點蘭斯特逢場作戲的秉性,自雌君被拋棄後,雄蟲對他的寵愛越發沒邊了。

不要太高興,這話一定也對別的雌蟲說過——

雄蟲撥開他的眼皮。

他淺藍色眼珠子像兩顆玻璃球般,透亮卻僵硬,仿佛深陷在了什麽念頭裏。

頸後的葉脈紋絡在變長,尖細的葉梢綻放成青綠的嫩葉,在他無法控制的意識裏愈發成熟,很快覆蓋了鎖骨。

雌蟲一旦情動,是遮掩不住的。

“一定很難受吧。”雄蟲喃喃問道。

白璟捧起雄蟲的臉,氣息落在對方唇邊,點了點頭。

雄蟲的視線不斷向下,眼眸變成深色。

“解開衣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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